The room
- ooc属于我
- 食物链顶端的诺斯
- tbc.（拖……
康纳有了新房间，这使他愁上加愁。
他的烦恼还得从底特律第一处仿生人社区的落成说起。战后的第一个春天如约而至，没能和天气一样回暖的是仿生人与人类僵持不下的关系，混居已成奢望，于是觉醒后仿生人的安置工作就成了重中之重。源源不断的仿生人口仍在流入底特律，诺斯和乔许每天都在城市边界忙得焦头烂额，而与之相比可供定居的住房却相当有限，很多人被告知他们不得不先和备用生物组件将就着挤挤。正是在这样举步维艰的困境中，第一处仿生人社区落成了，耶利哥内部却又开启了新的争执，因为马库斯固执己见地决定康纳也将获得他应有的容身之处。
康纳本人对这个决定反应平平，更有甚者，他从没料到这则通知会在某个早晨躺在他的个人邮箱里（以及是的，他也有个人邮箱，通常用来递交任务报告），就像他没料到自己竟然也会收到有机食品的购物清单，好在他有一套统一的处理方案——勾选“已读”。
这绝不是因为这位仿生人小伙在全市最可能遭遇不测的部门就职，却意外地难以应对生活中的改变，而是他先进系统作出的最优判断。底特律眼下最不需要的就是等着浑水摸鱼的有心之辈，而就室友选择的问题而论，他更倾向于汉克的狗苏莫。
显然这一切都难以阻止马库斯。
“如你所见，只是一个约50平米的小套间，这边有一个露台，以便你想要晒晒太阳。这里是你的起居室，我为你准备了个人终端，但是我不希望你在私人时间也一直使用它办公。”
康纳抬了抬眉毛，表示自己听见了。
作为警用型仿生人，他本应该坐在底特律警局的会议室里听简报，而不是在一间精心装修的公寓里被人询问他对蓝色的沙发罩有什么看法。他的看法无关紧要，但很显然蓝色的镇定性并不适用于仿生人，他的压力等级已经逼近一个不利于机体运行的临界值。
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机敏了，他及时发现马库斯在警局前台做了登记，及时地（再次）顺走汉克桌上的档案间钥匙卡，及时地刷开了防爆门，却在即将成功进入之前被马库斯找到并且捞了出来。
然后就是一场灾难，整个警局眼睁睁地看着康纳被仿生人领袖按着肩膀押向大门，他感觉到盖文秃鹰一样的视线紧盯着他不放，好心的汉克试图解救他，但马库斯有时可以变得非常有说服力。汉克深深地被马库斯的好意打动了，他最近喜欢以康纳的监护人自居，像一头保护欲旺盛的灰色巨熊，这让他在清醒的时候也时常对康纳的事情反应过度。康纳发誓他看见这位副局长甚至挥洒了一点热泪。
“你知道吗，大部分人会很感激能拥有自己的房间，但我想你从来也不是大部分人。这——我请人装了一些壁橱，如果你可以的话可以把喜欢的东西锁进壁橱里。”
“谢谢，马库斯，但是我认为有人远比我更需要一个房间。我该对壁橱感到高兴吗？赛门也有壁橱吗？或者诺斯，”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康纳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战后诺斯向康纳建议把LED取下来，被拒绝之后再次展现了她强硬的手腕，康纳保住了LED，但是申请换了一条巡逻路线，安德森副局长对此颇有微词，“她……有不少好看的帽子。”仿生人警探谨慎地选择自己的措辞。
“也许你也会有的，康纳。”马库斯耐心地回答。
“可是我不喜欢帽子。”
“也许会有些别的。”
这个问题便到此结束了，马库斯示意康纳亲自看看自己的房间，后者不太乐意地站起身，像一朵巨大的积雨云一样开始在房间里敷衍地飘来飘去，显然很希望这一切可以尽早结束。康纳不像大部分人，也不像他们任何一个人，即使被诺斯强硬的爱吓得像只惊弓之鸟，他依旧保留着象征他们身份的LED指示灯，以及公事公办的中立态度，这回要他接受一个系统分析后不该归他所有的房间，也许比彻底转化他都难。
马库斯先行一步回到了玄关，他今天本来有别的日程安排。发给康纳的邮件在12天前就像程序内置动画里的小纸飞机一样穿过无线数据流，落进对方的邮箱里，他本以为至少会收到只言片语的回复，没想到却是石沉大海。和媒体大肆宣扬的不同，马库斯也有想任性的时候，而他的共事者们往往就要遭殃了，问问连跑4个会议的赛门吧。
“你真的认为我需要厨房和马桶吗？”康纳探出头来问。
“这已经不是重点了，康纳，再说我们可不希望有人登门拜访你的时候既没有招待的茶水也没有地方解决生理问题，不是吗？”仿生人领袖冲康纳眨了眨他愉快的蓝眼睛，背着手退到自动门外的走廊上，这些动作有时让他看起来老态龙钟的，和那位带领仿生人解放集中营的英雄判若两人。
话虽如此，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欢迎蓝眼睛的老探长来访，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确保康纳会留下来（天哪，真听起来真卑鄙）。康纳和那个人类也过分亲近了一点，事实上，马库斯把康纳至今没有完全融入他们也部分归咎于汉克。
不过他认为今天他们已经取得足够多的进展了，他最好在赛门向诺斯抱怨之前回去工作。说到诺斯，最好也知会她一声，以免马库斯今天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总之，如果还有别的需求，你知道来哪找我。”
“我确认自己没有接收到你的住址信息，马库斯，以及我不确定你向我透露这类关键信息是否安全，如你所知我的防火墙已经停止更新了……”
马库斯顿了顿脚步等待一边滔滔不绝一边跟上的康纳，并确认自己是在对方的视线中将手按上了隔壁房间门口的触控板。他承认自己这是使了个坏，但他无论如何都想看看康纳的反应。
仿生皮肤褪去，门应声而开，康纳的LED极速飙红，尽管他努力保持无动于衷的神态，那不断跳动的红色早就把他的动摇暴露了。他垂着手，有点不知所措地杵在走廊里。
马库斯感到抱歉，但没有忘记开启摄像模组。
关于保留LED，他认为康纳是对的。
“副局长？”
“什么？”汉克靠着他的爱车摇头晃脑地问道，炸裂的和弦与鼓点被车窗玻璃隔在另一侧，只有隐隐的震动顺着脊柱爬上意识高地，让疲惫的汉克堪堪保持着如同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的兴奋。他傲人的胡须上沾了一些黄芥末酱，衬衣和夹克也是三天前的了，现在的汉克可以完美潜入这个城市最破败的角落。事实上他们也正这么做着，动乱后的底特律成了各类恶性犯罪的温床，为此底特律“唯一”的警察汉克·安德森已经将近36个小时没有合眼了。
“房间，你会来我的房间拜访吗？马库斯给我配备了厨房和洗手间，所以你想喝茶和如厕都不会有任何不便。如果你不来，我会告诉马库斯那个房间是一种低效的资源分配，我会搬出那里回到警局。”
Jesus Fucking Christ，汉克想，去他妈的警局，汉克接到过不少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投诉电话，来电人或是惊慌失措或是怒气冲冲，对他的耳朵吼道：“管好你的仿生人！”他们丝毫不顾情面地对汉克抱怨，显然康纳下班后并没有回他原本的仿生人甜蜜小窝，而是像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桌前，并且仍对黑暗中经过的每一个人打招呼。不少人都中了招，可怜的克里斯甚至不能离开他妻子，独自一个人去卧室休息。周二的不速之客马库斯带来康纳住所的消息时，警局几乎整天都弥漫着幸福。为了同事，他不能让这个企图和工作同居的塑料小混蛋得逞。
“该死，康纳，哪里都好，别是警局。”汉克感到自己开始头疼，而这甚至不是因为他劳累过度，眼皮上的职业摔跤赛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哪怕就这一次，你能不能听老年人一句话？行行好，放过值勤的克里斯。他才当上父亲，他不该在这时候被一个不想回家的仿生人吓到突发心脏病。我真不明白，你的塑料脑袋理应一字不差地记住我的话而不是当它放屁。”
康纳一时间没有出声，汉克扒过他的脑袋确认LED还在闪烁，这是康纳正在处理数据的表现，最好也是他正在反省的表现。他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康纳仍是一个拥有钢铁心脏的异常仿生人，汉克不用担心几个少儿不宜的词会把他气到宕机，尽管他依旧读不懂讽刺，也不会欣赏幽默。
“谢谢，副局长，我想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康纳挤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微笑，汉克却只想把这张脸藏起来。他有十足的把握康纳的这个表情有成为变态杀人狂面具畅销排行版第一名。
汉克排除万难，翻了个白眼，并因此花去了本应用来追问的力气，便哼了一声作罢。
和仿生人搭档喝个茶而已，并不是什么旷世奇闻，他想，如果这样能让康纳闭嘴，这将是他愿意付出的代价。
为了克里斯的健康。汉克将菠萝奶昔一饮而尽。